孤 独 的 高 等 生 物
【英】威斯坦·休·奥登 Wystan Hugh Auden
坐在树荫下一把沙滩椅上
我听着花园里所有的喧闹声响，
在我看来这是件很正常的事
蔬菜和鸟儿说不出任何字词。未受洗的知更鸟正在练声
它的赞美诗只能自我确认，
窸窣的花丛等着第三方的帮衬，
若真有一对飞来，授粉才能完成。它们都没有撒谎的能力，
谁也不知道自己终有一死，
它们不理解什么格律或押韵
不会去承担时间该负的责任。它们将语言留给了会估算日子、
正盼着几封来信的孤独的高等生物；
而我们，哭或笑时也会弄出响声：
语言只属于那些信守诺言的人。
【 短 句 集 束（六） 】
001
我们谁也没法
青春永驻。那又如何？
友谊从来不会老去。002
帕斯卡尔应该感到宽慰，没有被他的无限空间吓坏：
上帝所造之物如此庞大，星体的碰撞非常罕见。003
地球的灾祸并不致命，
黑夜扑不灭火焰，
没有人能把风装进瓶子，
摩擦也无损于水流。004
鸟儿们的对话
只是片言只语
却意味深长。005
唉，蝴蝶不爱搭理人，
蚊子倒是很看重我们，
真是不幸。006
从什么时候开始，
臭虫第一次觉得我们
要比毡褥更美味？007
有的兽类不爱说话，
有的喋喋不休，可是，
只有一个物种会结巴。008
飞禽、走兽、游鱼、花卉，
各各执行着季节的严格指令，
而人类依循了排定的日程表，
才会去做自己该做的事。009
为了生活，
我们会自我约束，
措辞得体且含蓄节制。010
人呢，要么爱上某个人或
某样东西，要么染上疾病，两者必居其一。011
任何喜好都不能过度，
而所有事物都可能被人
以错误的方式爱着。012
真正的同道兄弟，
不会整齐划一地高歌，
而是会唱出和声。013
不管个人信仰如何，
所有诗人，相应地，
都会是多神论者。014
我们必然会羡慕那些用意大利语或德语写作的诗人：
贴切的阴性押韵没有给他们添任何麻烦。015
而我们的母语，因为摆脱了那么多的屈折变化，
很容易就可以将名词转成动词来用。016
单读会面时，大多数人都表现得友好亲切，
而在集体性场合，人类的举动常常像个无赖。017
政策的制定理应符合自由权、法律和同情心，
可一般而言，它遵循的是自私、虚荣和恐惧。018
最有可能发现
盗匪的地方是在哪里？
他们会合的窝点。019
在所有存在了
极端不平等的地方，
穷人会向富人行贿。
马鸣谦 蔡海燕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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